Free Jazz

Charles Mingus的脾氣火爆，
早有「爵士火爆浪子」〈The Angry Man of Jazz〉之稱。
我們不妨以聽八卦的心情，見識一下他的威力！

有一次，曾和Mingus合作的歌手Jackie Paris回憶起當年：

「你不知道啊！當年Mingus在舞台上，看誰不順眼就扁誰。有一次他追打幾個樂手，台上台下到處跑，還打到了外面去。台上只剩我和鼓手，還有另外一個看傻眼的樂手…三個人孤零零的只能彈幾首藍調充場面，等了一個半鐘頭後他們才回來…」

Charles Mingus抓狂的例子不計其數，
其中最著名的，是他和伸縮號手Jimmy Knepper之間的恩怨。
西元1962年10月，二人在Mingus家裡討論接下來的演出計畫。
想不到一言不合，Mingus一拳揍在Knepper的嘴巴上，
不僅打斷了他的牙齒，更讓他再也吹不出引以為傲的高音。
Knepper一狀告上了法院，
但法庭上Mingus卻辯稱：那是Knepper自己喝醉了，跑去他家自殘。
最後，在朋友們眾多「下不為例」的擔保下，黑人法官判了Mingus緩刑。

還有一個有趣的例子，
Mingus在一次英國倫敦的演出裡，一怒之下砸爛了自己的低音提琴。
這個動作後來被Jimi Hendrix等許多搖滾巨星看到了，
於是，搖滾演唱會「怒摔吉他」的勁爆場面，從此登場。

看來，Charles Mingus應該去報名參加抓狂管訓班，
好好管管自己的火爆脾氣才對！

Charles Mingus的情緒管理不及格，常常擺張臭臉。
但是他的牛脾氣，多半來自他擇善固執的個性。

音樂上，Mingus替自己設下了極高的門檻。
西元1955年，Mingus和Charlie Parker、Bud Powell等爵士英雄同台演出。
但Powell的身體狀況讓他沒辦法彈琴，就在他準備離開舞台之際，
亢奮的Parker突然拿起麥克風，當起了歌手：

他連續唱著Powell的名字，持續了好幾分鐘。
Mingus沒有辦法忍受樂手在台上這麼胡搞，
就算Parker是他一直尊敬的大師，…，他拿起了另一支麥克風：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請您停止觀賞這場表演，並隨我一起離開這裡。這不是爵士樂，只是一群噁心的傢伙…」

品質，是Charles Mingus在音樂上不容妥協的堅持。
而在道德上，他無法忍受所有的不公不義。
西元1952年，白人長期主導唱片工業，恣意剝削黑人音樂家。
為了對抗，Mingus成立了Debut唱片公司，維護音樂家的創作利益。
西元1957年，面對阿肯色州的小岩城事件，
他寫下了《Fables of Faubus》，斥責實施種族隔離的州長法布斯。
西元1971年，紐約州阿提卡監獄發生暴動，
他則用《Remember Rockefeller at Attica》，嘲諷不敢面對群眾的州長洛克斐勒。

妒惡如仇的Mingus一生都在對抗權貴，要是爵士樂也有工會，主席非他莫屬！

西元1963年，Charles Mingus發表了爵士史上大型編制最高成就的作品之一：
「黑聖人與女罪人」《Black Saint and Sinner Lady》。
運用大量的錯位手法，和不協調的旋律，層層編織出人的七情六慾。

或許你沒想到，音樂就是窺探Charles Mingus內心世界的最佳途徑。
比方說《Gunslinging Bird》一曲，
他的原始曲名是：「如果菜鳥帕克有把機關槍，那些只會模仿的人將橫屍遍野」。
Mingus認為Charlie Parker是史上最棒的音樂天才，
卻又痛恨因Parker神話而爭相模仿的「仿冒品」。
於此同時，他也痛心Parker始終無法擺脫的毒癮，有感而發，寫下此曲。

而「法布斯傳奇」，和「老天，別讓他們把原子彈扔到我頭上」這二首作品，
則是Mingus針對「種族隔離政策」，
以及「美蘇冷戰」等社會現象所發出的不平之鳴。

關於Charles Mingus的內心世界，最有趣的一首歌，大概是這首叫做：
「如果佛洛伊德的太太是你媽媽，那麼你會是什麼？」的曲子。

難道，Mingus是佛洛伊德口中具有「伊底帕斯情節」的男子？
還是剛好反過來，他用音樂向佛洛伊德提出抗議？

透過音樂，我們逐漸了解Mingus愛恨分明、仗義執言的個性。
那麼，聽聽看這首…
你猜得出這首歌裡所隱藏的秘密嗎？

Charles Mingus的身上流著各種血液，
根據歷史記載，他的母親是中英混血，
父親則是黑奴和瑞典籍地主的孫女兒所生的私生子。
因此，Mingus擁有八分之一的華人血統、八分之一的英國血統、
八分之一的瑞典血統，以及八分之五的非洲血統。
複雜的背景，也許是讓他日後特別厭惡種族主義的原因之一。

Mingus從小常稱自己是條「落水狗」〈Underdog〉。
西元1971年，他的自傳就以「落水狗的內心戲」〈Beneath the Underdog〉為名發行。
書中，他的第二任妻子Sue Mingus，回憶過去二人的浪漫：
「大家都以為Charles很暴躁，其實不然。以前他常常抱著我，就好像把我當成他最愛的低音提琴一樣。當然，他溫柔的一面，只有我能擁有，呵呵…」

Charles Mingus在七零年代中期，
罹患了簡稱為”A.L.S.”的「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
前紐約洋基隊著名的一壘手Lou Gehrig也患有相同疾病，就是所謂的「漸凍人」。
受到肌肉萎縮的影響，Mingus不得不放棄演奏，
但坐在輪椅上的他仍然無法忘情音樂，持續創作，直到死去。

西元1979年1月5號，Charles Mingus病逝。
家人遵照他的遺願，將骨灰灑在印度的恆河之上，
但他的音樂和風骨，卻將常駐你我心中。

文章引用自http://www.e-classical.com.tw/prtfamily/program/jazz_club/0804_01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