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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從某種意義上看像一個大家庭,血緣上的相通使許多爵士樂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某個人會受到一些人的影響,又去影響其他一些人。所以,有時候會特別討厭這種繼承關係。本來很隨意的東西一下子變得繁瑣了起來。精神負擔在這時又總會影響你,使你放棄那種孜孜不倦的態度。不過,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東西又往往會很刺激,聽爵士樂也一樣,尤其是與今天距離近的那部分爵士。

當代最精彩的爵士莫過於那些在觀念與情緒間穿梭的部分。它已不是一種單純的或者獨立的音樂,例如常年待在巴黎的Art Ensemble of Chicago,與法國的諷刺劇和現代藝術不乏
關係。大叔輩的Archie Shepp或許要抱怨年輕樂手缺少一份藝術家的責任感和自尊心,但爵士早已成為一門不分膚色的音樂語言,何況60年代的反叛運動對爵士的影響是很輕微的。當你真正進入爵士領域,你便會明白令你舒暢得騰空起來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爵士從藝術形式上倒是向來激進的。另外,爵士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在噪音天地裏翻江倒海John Zorn也有被列為後現代爵士的說法。不過,去聽一下他的《New For Lulu》和《More News For Lulu》就不會大驚小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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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創者可能要比繼承者來得幸運,後繼的人除非你的發揚光大中有一種巨光,否則總要被說成承襲者。Archie Shepp、Pharoah Sarders,包括Albere Ayler這些第二代自由爵士音樂家一般都被列為John Coltrane的追隨者。但由於種種原因的驅使,Pharoah Sanders等人與今天爵士的聯要更多一些。

Albere Ayler引起我注意的是他樂風的軍樂成分,據說Albert Ayler是比John Coltrane 更有爭議的人物,他是整個自由爵士樂中最有黑人音樂氣質的音樂家之一。Ayler也總是在粗暴與美感之間搖擺不定,他的“Spiritis”、“Holy Holy”等樂曲被視為教堂氛圍的傑作。可惜的是Albert Ayler沒有時間與機會為自己作更有力的詮釋,1970年他被人從紐約東河裏拖出來時,只有34歲。Ayler的死因至今仍是一個謎,但人們不會忘記他最後的那些日子在法國巡演造成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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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60年代中期自由爵士大興其道時Pharoah Sanders還剛剛是一名新星。他的成功得益於加入John Coltrane的樂隊作為學生輩的樂手,Pharoah Sanders對John Coltrane的影響也是不可忽視的。他們之間最成功的合作要數1965年的《Live In Seattle》了。John Coltrane 撒手而去後,Sanders 又與Coltrane的遺孀Alice合作,那些作品充滿的Coltrane晚期的神秘與宗教色彩。Achie Shepp令人聯想他是自由爵士遺風裏的人物,他的經歷與Pharoah Sanders相近的地方在於,他也受教於自由爵士的領軍人物,只不過不是精神領袖John Cotrane,而是古怪、天才的Cecil Taylor。Archie Shepp“兇狠”的地方是一身兼數職:演說家、作家、詩人、劇作家、音樂家。

後自由爵士用今天的眼光看其價值在於年限上的影響力,Pharoah Sanders一直活躍到今天。但真正推動歐洲爵士發展的恐怕要數Art Ensemble of Chicago(簡稱AE of C)這些常年在歐洲發展的美國樂手了。歐洲爵士的興起一部分值浸染在自由爵士中的,而另一部分是毋庸置疑受到了搖滾樂的影響。AE of C成立於1968年,成員包括小號手Lester Bowie、薩克斯手Joseph Jarmen、Roscoe Mitchell、貝斯手Malachi Favors。他們全是芝加哥爵士學會----AACM的成員。樂隊宣稱自己的作品為“美麗的黑色音樂”,Bowie是一名諷刺詩人,常年穿著醫生的白大褂,難以置信他是想醫治什麽。而Joseph Jarmen認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可以像Eric Dolphy那樣前衛,也可像Bessie Smith那樣具有悲劇性,也可像Louis Armstrong那樣老式。AE of C演出時都要在臉上化妝,而後現代藝術家杜尚專門為他們做獨創性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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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nry Treadgill 也是芝加哥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reative Musicians的一員。Threadgill曾與傳奇人物Muhal Richard Abrame合作過,Abrame被Joseoh Jarman喻為是他的指路燈。Henry Treadgill最初也是推崇自由爵士樂風的,到了80年代Treadgill確立了爵士樂壇上的地位。你可以注意一下Axion公司出版的他的專輯《Too Much Sugar For a Dime》。事實上,在七八十年代的激進美國樂手中,可能還有比Henry Threadgill更重要的。譬如Antony Braxton和Oliver L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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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t Metheny是在1974年與前輩Gary Burton合作進入爵士樂壇的。他最成功的一張唱片 應該是與Ornette Coleman 合作的《Song X》。Pat Metheny的意義恰恰在於他開始偏離正統爵士路線,那是與鋼琴手Lyle Mays等人組織了自己的樂隊。 Pat Metheny在ECM公司里的錄音《Watercolor》是很有創意的,整個音樂背景充滿了鈴聲。ECM是努力挖掘歐洲爵士的最有創意的公司,當然它的臺柱子如Keith Jarrett、Chick Corea、Fred Frith包括Pat Metheny都是美國樂手。在歐洲爵士部分,ECM創立了一種“冷血音樂”,追求純凈、蒼白、冰冷的感覺。有意思的是部分音樂產生在北歐,與那裏的自然環境------寒冷、孤寂很合拍。代表人物是挪威的薩克司手Jan Garbarek和吉它手Terje Rydal。 要想了解Jan Garbarek,最好先去聽聽他1976年的錄音《Dis》。一共只有兩名樂手,另一位是美國吉它手Ralph Towner。其中隱隱約約的海浪聲錄自於挪威南部海岸,Garbarek表現出極端化的冰冷美感,難怪有評論家稱他的薩克斯為“挪威的冰管”。Jan Garbarek還曾與極少數主義音樂家Jan Eric Vold和無調性作曲家Arne Nordheim合作過。Terje Rydal的吉它也具有一種北歐的詩意,有人評價他的風格如冰山美人般動人,他1976年的錄音《After The Rain》是這方面的極品。Garbarek和Rydal的音樂有一個共同點:追求一種至高無上的境界。在那裏沒有優美,只有一種冷冷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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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70年代歐洲爵士的主流是那些從自由爵士蛻化出來的音樂家。代表人物是Paul Rutherford和他的樂隊Spontaneous Music Ensemble、Derek Dailey和Evan Parker,他們都是英國樂手。 Paul Rutherford對英國自由爵士的興起乃至整個歐洲爵士的發展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1965年,他和John Stevens 、Kenny Wheeler等人組建了十分重要的歐洲爵士樂隊Spontaneous Music Ensemble,樂隊1968年的專輯《Karyobin》是極為成功的。樂隊經常擴編,人數最多達到20名左右。有人稱Spontaneous Music Ensemble的風格是史無前例的。但我們還是可以尋覓到Eric Dolphy與Ornette Coleman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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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它手Derek Bailey看來是十分標新立異的,唱片《Lot 74》和《Drops》對於樂迷來說有一種文化上的沖擊力。1968-1971年間,Bailey與Hugh Davis的電子音樂相抗衡,並出版了這方面的代表作《Music Improvisation Company 1968~1971》。Derek Dailey曾經斷斷續續地與Spontaneous Music Ensemble合作長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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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斯手Evan Parker擁有自己的唱片公司-------Incus,你在Incus的產品中可以找到Evan Parker和Derek Bailey的作品。Evan Parker追求一種支離破碎的語調,故意在演奏開始時稍稍遲延,並運用一些微音,這是一種相當有創意的做法。70年代,Evan Parker除了和Spontaneous Music Ensemble合作外,還與Globe Unity Orchestra合作國,他們以沈悶但和諧的奇怪配合來啟發靈感。歐洲爵士的成功不是得益於黑人的激情或者種族意識,歐洲爵士樂手更多的是從觀念上尋求突破,甚至和斯托克豪森有一脈相承的地方。

爵士到了60年代,越來越顯現出表達個人情感與被觀眾接受之間的矛盾。同時,對印度的超自然冥想的追尋給爵士樂帶來了洗禮式的沖擊,這一點與同時代的搖滾受到的影響大體相仿。然而,John Coltrane的領袖式的體驗與地位與個人崇拜之間的矛盾也在那些破壞式的美學背後暴露了出來,有人說:“自由爵士樂隊看上去就像一支非爵士的先鋒派樂隊。”這應該與60年代的變革思潮有關。我們暫且不去追溯Ornette Coleman為自由爵士定名,那張用兩套編制錄成的專輯《Free Jazz》。也無需去研究這一派音樂家對調性與結構的破壞。當我們了解到Archie Shepp是如何把演奏爵士演化成一場黑人的革命運動,他還是一位與馬爾考姆.X同時代的演說家和詩人,我們或許就會明白“黑色驕傲”與“黑色力量運動” 是怎麽一回事。不過,這是爵士樂界最後一次黑人自由意識的覺醒,也是規模最大的一次。從此以後,爵士退出了前線戰場,75年在紐約形成的閣樓爵士樂從名字上理解似乎也有這層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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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自由派爵士,60年代中期出現的“芝加哥樂派”更加強調抽像的音樂表達,雖然他們的影響力要小一些,但追求更大的空間使Sun Ra這些人日後越來越被看重。Sun Ra稱自己的爵士是一種“太空音樂”。另一位“芝加哥樂派”的代表是Muhal Richard Abrams。巧的是他與Sun Ra都是鋼琴家。

如果說50年代爵士的對應是在美國東海岸與西海岸之間的,那麽到了60年代歐洲爵士的興起就顯得十分重要了。Globe Unity Orchestra和Spontaneous Music Ensemble樂隊一上來就給人全新的感覺。而Derek Bailey 和Paul Rutherford則與當時的反叛運動有著聯系。Derek Bailey與英國樂隊Spontaneous Music Ensemble有過長期的合作。歐洲爵士對華人樂迷還是一個不小的未知數,但有一點必須肯定:歐洲爵士樂是在Miles Davis及其“弟子們”影響下進入七、八十年代的。在這一時期,最具有創造性的歐洲爵士樂一部分令人費解地出現在斯堪的納維亞,Jan Garbarek、Terje Rydal等人在ECM公司錄制了標誌性的冰冷的詩意。

Miles Davis是測量爵士樂氣候的晴雨表,他在爵士被搖滾擠到角落的時候,大膽地將搖滾融入爵士樂。但對後世影響很大的不只Miles Davis一人,還包括曾經在他身後的樂手,Chick Corea、Joe Zawinul、Wayne Shorter以及John Mclaughlin各自組建了自己的樂隊,掀起了繼Miles Davis之後的“第二波融合爵士時代”。Fussion 也有被稱之為Jazz Rock的。

如果說爵士的成功變革在於它的開闊的視野,那麽思想的交叉影響與形式的邊緣化是80年代以後爵士的一大特色。這其中包括後現代爵士、M-Base、廣義酸爵士(Acid Jazz)等等。John Zorn(約翰.佐恩)、Pat Metheny、Fred Frith的後現代爵士音樂分別代表各自探索的可能性;而M-Base這一集合名詞本身就意味著共同追求相同的理念,Greg Osby、Steve Colman是這一路的代表。

以前,在注意Fussion時往往會忽略70年代中期在紐約誕生的閣樓爵士樂(Loft Jazz) ,也有人認為閣樓爵士是自由爵士發展中的分支。由於當時爵士俱樂部只接受有名爵士樂手去表演,一批新人只能跑到廢棄不用的倉庫閣樓演奏,盡管環境有點寒酸,但為新一代樂手興起爵士的“閣樓運動”提供了基本場所。這一流派的代表人物有Arthur Blythe、Oliver Lake、Henry Threadgill和Tim Berne。

曾經有人在聽完了john Coltrane和miles Davis後,大膽地預言:爵士樂到此為止了!而事實恰恰相反,在爵士史上,幾個達到頂峰水準的人可能更具有影響力,但決不存在涵蓋一切的可能性。六十年代以來,爵士逐漸擺脫了可以要求種族平等的意識,以及純粹娛樂的趨向。這種改變至少帶來了這樣的好處:爵士音樂家更注重音樂上的突破。如果說爵士有朝一日真正上升到藝術的高度,那麽,這時由於包括John Coltrane、Miles Davis在內的一大批音樂家在60年代以後的努力所造成的。

當爵士不再局限於原始的激情與憤世嫉俗時,它才變得更具有幻想性,更具有觀念及音樂上的穿透力。筆者或許有點危言聳聽的認為:60年代以前的爵士只是爵士發展的三分之一強。今天,了解Chick Corea或者Keith Jarrett並不難,但要了解Antony Braxton、Tim Berne或者Clusone Trio就不怎麽容易了。


他們代表著未來

在以長笛抓住人的爵士音樂家中,Eric Dolphy與Yusef Lateef是最吸引人的,尤其是前者。Yusef Lateef帶有伊斯蘭音樂的傾向,而Eric Dolphy則浸淫在印度聖樂之中。這位被稱為自由爵士之父的飄逸者只活了36歲,Eric Dolphy同樣是優秀的中音薩克斯演奏家。Dolphy的音樂充滿仙氣,Yusef Lateef讓人感覺他在遐思,而Eric Dolphy則努力離開自己的身體。最初令我震驚的是他去世後發表的《Other Aspects》,到現在為止還是所聽Dolphy專輯中最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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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es Mingus在大師林立的自由爵士樂中也是獨樹一幟的。Charles Mingus脾氣很大,但他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將從事爵士看作是與布道一樣神聖。他的音樂結構很龐大,有些曲子甚至是交響曲式的,經常傳遞一種祈禱式的力量。不少自由爵士音樂家如Albert Ayler、Achie Shepp都是被巨人John Coltrane所遮蓋,而Charls Mingus則是完全獨立的。

看Cecil Taylor的表演是極富戲劇性的,他幾乎影響了所有“後自由爵士”的鋼琴家。Cecil Taylor在現場的瘋狂演奏為不少對手所拒絕,但那些人有不得不敬畏他的影響力,造在50年代他就致力於一種深思熟慮的音樂,Cecil Taylor再沒有邏輯的樂句也讓人發現那是處於他設定的結構中,Taylor還發明了半音演奏方式。“進入黃昏”是他的名曲,然而即便在1958年的專輯《Looking Ahead》中,Cecil Taylor也已經夠前衛了。

同樣是鋼琴家,Chick Corea的樂風中有他早年受古典鋼琴教育的影子,“第二波融合爵士”得之於Miles Davis,但要超越Miles Davis就不怎麽容易了。在六、七十年代,Chick Corea是一位十分出名的作曲家,但他的專輯好壞差距很大,尤其是70年代中期過於傾向於電子化的搖滾,這種過濫的傾向在John McLaughlin身上也很明顯。Chick Corea最出色的錄音是組建“Return Forever”時的同名專輯。

Keith Jarrett是一位鋼琴技巧令人嘆為觀止的人物,他有能力讓人以為在一部鋼琴上有20位鋼琴手在表演。他也是從Miles Davis樂團中走出來的大師,如果說Miles Davis的Fussion名作《Bitches Brew》有一種雄心勃勃的氣勢,那麽Keith Jarrett發表於70年代的《Death and The Flower》(死亡與花朵)、《Mysteries》以及大多在ECM公司發表的專輯則以靈巧取勝,有時Jarrett也演奏一些輕快。流行的曲子,但他心靈化的與極富想象力的音樂是令人難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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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Ra給人們的第一印象是這個人的古怪。他像是神話裏來的人,他從某些方面來看比自由爵士音樂家們更有想象力,Sun Ra不太喜歡John Coltrane的修行,也沒有過多嘗試John Coltrane的噪音實驗,他在音樂中對打擊樂器的應用有獨特的心得,一張二合一唱片《Fate In A Pleasant Mood/When Sun Comes Out》雖沒有《Heliocentric Words of Sun Ra》那樣出名,但我聽後已經倍感新奇了。曾經攻讀哲學的Antony Braxton並不完全是“後自由爵士”的人物,在新一代大師中,Braxton的音樂方向有著現代音樂的影子,他常年在歐洲發展,與Derek Bailey、George Lewis等人有過很有影響力的合作。Antony Braxton用圖表與符號來解釋爵士,他在1981年灌錄的專輯《Six Compositions》依然表現出驚人的創造力。

Sonny Sharrock、Henry Threadgill、Arthur Blythe、John Surman等人都是當今十分活躍的具有挑戰性的爵士音樂家,盡管他們的大師地位或許還有待時間的考驗。在JMT旗下有兩位音樂家也特別引人注目,他們分別是來自美國的Tim Berne和英國人Django Bates。

今天剛接觸爵士不久的人第一次受到的沖擊可能來自大師中的大師John Coltrane、Miles Davis,那麽等待他的第二。第三次沖擊就會是更廣泛的。有一天你會由衷地贊嘆:原來爵士還有那麽多神奇的東西,那麽,離開了解爵士發展的全貌就不會太遙遠了。
文章引用自http://www.wodege.com/jazz-blues/2007/55-82450.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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